木魅

2023

将军解甲

       人说,故将军好酒。

       酒啊,哪是我离不开你,是你舍不得我呀。

       十五岁那年,我入了伍,还没学会持剑杀人就先学会了喝酒划拳,大伙以酒结拜、以酒誓师、以酒祭血,高兴了痛饮,受伤了啐一口向刀箭创,啜一口向饥寒肠。

       在漠北过的那一冬,暴雪,断粮,离乡。我们吃雪,雪是冰的,挖草根,草是冰的,只有烧刀子不会冷,酒是地里长出来的火,越烧越旺,生生不息。我们走的时候,把福根留在了那里,他是永远回不去了。

       为了活下去,我吃过马粪,睡过死人堆,一夜奔逃过三十多里,但身边能一块喝酒的人越来越少。我把大罗留在了玉门关,耳朵留在了敦煌,拐子留在了疏勒……还在很多地方,留下许多人。

       酒啊,故人们都已经不在这儿了,只剩下我跟你是个伴,要是我也走了,还有谁能陪着你说话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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