木魅

2023

记午休时的一个梦


知道吗,很长时间以来,它都是我心底最深的恐惧。



  我叫阿憶,是带着一儿一女生活的单亲妈妈。

 

  “儿子,儿子——”我一面叫,一面探头进孩子的卧室,可是没人回应。

  约摸是想和我玩躲猫猫吧,我小时候也喜欢这样,爹妈唤我的时候,我就藏起来不答声。

  想到这,我装出一副惊奇的样子,走进房间翻翻衣柜、踢踢玩具箱,念叨着“哎呀我的儿,你在哪儿呀?你见着你妹妹了吗?她不见了。咦,儿子你怎么也不见了……”

  其实我早瞧见他俩的双层床下层有一团人形裹在被子里,不是我那淘气包就是丫头片子,另一个嘛,多半在上层依样儿裹着自个儿学鸵鸟呢。

  踱到床边的时候,我口里问着“儿子你是不是还在赖床呀太阳公公晒屁股啦”,一手掀开了被子,然而迎接我的不是哈哈大笑着一跃而起把我的下巴撞疼的淘气包,而是……

  一具冰凉凉硬邦邦的尸体。

  不,它甚至都不能被称作“一具尸体”,它节节分离,像未完成拼接的木偶。

  那一瞬间,我仿佛被魔鬼抽掉了灵魂,一动都不能动,就连一丝颤抖、一声尖叫也不能够。过了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,我伸出手,碰了碰他的胳膊,然后那段前臂,一下子滚了起来,就那样眼睁睁地、眼睁睁地……


  我感到一种纯粹的、绝望的愤怒,它迅速生长,遍布我体内的每个角落。是什么样的人,才会这样对待一个小孩子?他才那么小,我的儿子!

  女儿呢?她会不会也……我的心脏猛地抽搐,连忙抬头去看女儿的小床。床上被子散乱地摊开,我甚至可以想象女儿的脚丫是如何一下一下把它蹬成这副模样的。被子里空空如也,我如蒙大赦。

  忽然,有什么东西缠上了我的脚踝,我尖叫一声跳开,又强自壮起胆子,趴在床边往底下看——千万不要是我的女儿,求你了老天!

  那是一个全身溃烂的小东西,残留的皮肤像棉絮一样勉强黏连着,她的眼皮被人剪掉了,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着我。

  那是我的女儿。


  我的腿已经软成一滩泥,几乎不是我的一样,所以我只好继续面对这我不忍面对的这一幕,摸出手机来报警。

  “喂?我叫阿憶,我的儿子被……肢解了,我的女儿……我?我在……”

  我在哪儿?这是……哪儿?我叫阿憶,是带着一儿一女生活的单亲妈妈,住在……我住在……哪儿?

  我抬起头,窗外的云那样红,一滩血那样红。



我所恐惧的不仅是这个梦,也是梦到这一切的我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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